反恐不应以人道行动或人道原则为代价

彼得·毛雷尔主席讲话原文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近年来，各国与国际组织为加强反恐框架，已经不断加大措施力度，致使提供中立、独立且公正的人道援助日益复杂。

当前，我们正处在关键时期，需要共同采取更为系统性的智慧方式，实现安全要求及人道要务的共存。

各国希望确保本国国民安全，当然具有其正当性与必要性。确实，国际人道法禁止恐怖行动，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也谴责此类行径，因为这违反了我们频繁提及的《日内瓦公约》，以及根据其规定而开展的中立、公正和独立的人道行动。

与此同时，反恐措施的意外后果正在限制人道援助抵及受冲突影响地区，尤其是非国家武装团体控制地区。这损害了各国经《日内瓦公约》达成一致的中立、公正和独立的人道行动，由此产生的矛盾需要得到处理。

近几个月来，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已多次面临因局势极富挑战，而难以及时或根本无法保护并援助受冲突和暴力影响之人的情况。挑战呈现多种形式，包括国内反恐立法、刑法法规、制裁体制与措施、捐赠合同条款、去风险措施，或单纯出于政治动机或安全原因的限制举措，或我们开展行动的冲突地区的经济活动。

虽然可能难以量化，但我们仍然意识到这些措施对人道参与方及其合作伙伴，尤其是在地方层面产生了"寒蝉效应"。真实存在或感知到的威胁正在抑制或阻止前线反应者接触有需求的民众。

上述负面影响得到了更大程度上的认知，令我们感到欣慰。各国的良好实践范例，以及联合国安理会关于资助恐怖主义行为的第2462号决议等近期积极进展必须作为进一步发展的基础加以系统化实施。我认为这项决议，以及对框架内原则的冲突之处的认识，标志着我们已取得重大进步。

人道组织、国家当局，尤其是安全机构、制裁专家以及有关银行及金融参与方之间需要定期开展更为有序的对话。在这个问题上，我比较反对的做法是人道工作者只和其他人道工作者交流或只向人道官僚机构反映问题，而从来不与其他利益相关方进行探讨，以找到实际解决方案。

这种跨领域对话会建立起各方对安全与人道框架相互影响的共同理解，并使不同领域的各方跳出通常探讨相关问题的框架，就更精准地预防民众遭受负面影响的措施达成一致。

因此，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非常乐于和地方、地区及国际有关当局及机构，以及不同领域和专业的人士进行交流，以找到可持续解决方案。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非常重视自身在风险管理方面发挥的专业作用，管理方式之一就是在全组织上下都将风险管理作为重点工作来抓。我们知晓这种方法的益处，也知道持续不断进行改善是非常重要的。

在我们看来，反恐立法和限制性措施是需要管理的风险，因为我们显然非常不希望承受其对我们造成的负面影响。

与此同时，我们一贯的观点是我们需要认识到，在我们开展行动的艰难局势当中，零风险政策是不切实际的。人道组织确实提供了人道援助，开展了保护行动，可到头来，我们又如何能够知晓受益人当中没有恐怖组织的成员、关联者或支持者呢？

我们不太能够确保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但我们必须探讨如何共担风险，如何开展工作，如何设计风险鉴识与风险共担机制，从而尽量减少此类情况的发生。各国必须伸出援手，而不能仅将风险转嫁给无论如何都需甘冒风险，在一线工作的人道组织。

有鉴于此，可以借国家论坛的机会展开探讨，找到可接受范围内的平衡。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此类沟通方面就具备成功经验——在大多数情况下，尽管存在拖延，尽管进行了漫长的磋商，但我们最终还是得以与有关当局进行磋商，并就恪守原则的务实解决方案达成一致。

我个人非常喜欢现场之外的非正式会面，既能够有尽可能多的利益相关方参与，又能够提供空间，就我们正在处理的严重两难困境进行保密性的互信对话。

在规划前进之路时，我有以下几点建议：

首先，应确保公正人道行动的安保措施落实到位。这不仅能够防止反恐措施及制裁体制的意外负面人道后果，还能有助于长期维护这些措施和体制的正当性，维持对它们的支持。

其次，我们需要不断根据行动中的实证来调整政策的制定，并就制裁及反恐措施对人道行动的影响展开更为系统性的监督与审议。例如，将报告人道影响作为制裁委员会专家组的首要职责，或在制裁委员会将人道工作报告系统化，可能是有效的方式。

再次，我们需要各成员国就相关措施范围加大指导力度，以减轻实施国、捐赠方及银行出现过度遵守的风险。例如，在某些情况下，执法机构参与进来，简要介绍具体行动确实有助于赢得金融领域的合作。

最后，在有条件有需要的情况下，应当为中立、公正和独立的人道行动准予长期豁免，而非临时补救，因为后者效率低下，还会消耗不必要的时间与资源。

各位同事，反恐不应以人道行动或人道原则为代价。对于前两位讲者所阐述的这两个框架，二者的共存既有实现的可能，也是我们希望看到的结果，现在我们必须要加以全面贯彻落实。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