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

基于疫情期间良好实践,应对导致脆弱性的个别和系统因素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主席彼得·毛雷尔在安理会武装冲突中保护平民问题公开辩论会上的发言。

尊敬的主席,各位阁下。感谢为我提供此次发言机会并感谢中国召集今天的公开辩论会。

自从我上次就保护平民问题发表讲话以来,我们看到由于武装冲突、新冠肺炎疫情、经济衰退、不平等加剧以及气候变化等多重挑战,全球脆弱性在不断加深。

在冲突中,我们见证了暴力的恶性循环,政治、意识形态、种族、宗教和犯罪动机互相交织;违反基本规范的行为导致保护工作面临巨大挑战。

在宏观层面,我们正在努力解决的问题包括:参与方不断增多且派系丛生;随着私营军事和安保公司进入战场,战争日益私有化;武器扩散以及城市暴力。

随着社区间暴力在许多地方蔓延,国家和非政府武装团体内部和之间的战争和暴力变得更为复杂。

这导致个人和当地社区面临更严重的风险和阻碍。妇女、儿童、残疾人、少数族裔、老年人等弱势群体遭受最沉重的打击且变得日益边缘化。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近日首次发布综合报告,揭示新冠疫情对承受战争和疾病双重负担的社区的系统性影响。鉴于保护工作面临着严重而复杂的新挑战,我今天想着重介绍一下报告中的观点。

新冠肺炎疫情不仅是一场医疗卫生危机,这对我们所有人而言都显而易见,它也激化了现有的保护需求并引发了新的关切。

  • 我们见证了孩子们受到的影响——家人分隔两地,学校关闭,常规医疗服务和疫苗接种中止。
  • 我们见证了移民、难民和国内流离失所者受到的影响——被排除在国家医疗服务和社会保护系统之外;在边境被"推回"以及被剥夺了寻求庇护的法律权利。
  • 我们见证了被拘留者受到的影响——由于缺乏正当进程和司法程序,他们的生活陷入停滞且希望渺茫;而且在长期过度拥挤且经费不足的拘留场所中,致命疾病会迅速蔓延。
  • 或者伤痛之人受到的影响——在紧急局势中维护死者尊严的重要性,全球心理健康危机以及冲突失踪者家人的无声痛苦。

各位同仁,尽管对健全医疗系统的需求从未如此巨大,然而矛盾的是,医疗服务却在遭受攻击。

2016年,联合国安理会要求终止针对医疗系统攻击的有罪不罚现象。五年来,我们在受冲突影响的40个国家所观察到的情况是,对医疗服务的攻击并未减少;由于国际人道法遭到无视,医疗服务的提供仍然面临重重阻碍。我们还看到针对医疗服务设施的网络攻击也有所增加。

显然,我们为保护医务人员和医疗设施,以及将第2286号决议转化为行动所开展的工作还远远不够。

我们不能容许,医院遭到轰炸却无人担责,伤病者无谓地失去生命,疾病不受控制地传播蔓延,为特权阶级预留救命的疫苗。

这一全球危机要求我们必须进行变革。各方同心协力照料最弱势的社会群体从未如此重要。

我们需要冲突中的敌对方从根本上转变行为。我们需要政治上的团结,需要加大对重要基础设施和服务的投入;我们需要更好地保护平民,并为人道行动提供更具实质性、更为广泛的支持。

这是安理会成员的当务之急:我们已经见证在这里做出的决定——或缺乏决断——如何在世界各地造成巨大的、破坏性的人道后果。

今天,我想请大家关注我们认为能够加强平民保护的五项重要呼吁。

首先,冲突各方及对其具有影响力的各方必须尊重国际法并保护平民。

对国际人道法的尊重是新冠肺炎疫情叙事中很重要但被遗忘的一部分。

这场疫情向我们展示了违反国际人道法的行为对社会的腐蚀作用。卫生系统和基本服务遭到破坏,导致大规模流离失所;而且限制了人们抵御未来冲击的能力。

此外,我们呼吁各方允许人道组织迅速且不受阻碍地抵及有需要的人群。中立和公正的人道组织必须尊重国家和国际法律规则,与此同时,各国也有义务为他们的工作提供便利,而不是用可疑和模糊的主权与安全托辞来阻碍他们。

其次,我们要求各国通过采取具体步骤保护医疗服务,将全面执行第2286号决议作为优先事项。

支持该决议的国家应以身作则,实施相关措施:包括旨在确保将国际框架转化为具体保护措施的国家政策,以及在冲突和联合军事行动中保护医疗服务的军事条令和实践。

第三,更确切地说,我们期待安理会成员采取更果断的行动以改善自身行为,并利用其与盟友、合作伙伴和代理人的特殊关系来更好地尊重国际人道法。

如果安理会成员继续号召他人采取行动,同时却将自己及其盟友和代理人排除在重要审查之外,我们将无法期待法律得到更好的尊重。审视自己的军事行动并利用各种关系来改善国际人道法,至关重要。

如今,在战争中没有人独自上阵。通过武器转让、培训、装备、咨询、援助、情报合作、能力建设、信息和后勤支持,安理会成员直接或间接地参与世界各地的军事行动,有时我们在这些军事行动中会看到违反国际人道法的情况。

与此同时,对于如何通过改善国家自身行动和利用影响力来促进对法律的尊重并强化保护平民和其他非战斗人员的成果,各方较少考虑。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最近的一项研究"盟友、合作伙伴和代理人"中提出了一个战略思考框架,即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最大限度地减少违法风险并将保护工作的成果最大化。

我们随时准备以保密方式、通过外交途径与你们进行双边和多边合作,以取得更好的成果。

我的第四项呼吁是鼓励各国加大对地方应对措施的投入,并在危机发生之前、期间和之后优先考虑社区参与和建立互信。

我们见证了因社区不信任政府在疫情期间所实施的措施而出现的危险;我们也见证了错误信息、虚假信息和谣言的迅速传播,这可能导致针对医务人员和第一反应者的暴力事件。

包容性应对措施还应包括公平地获得疫苗和药品——无论是在国际上还是在国内,从而不至将任何人群排除在外,例如生活在非政府武装团体控制区的民众。这一点至关重要,不仅是为了满足道德要求并克服疫情,而且也是为了防止这场危机所揭示的系统性弱点进一步固化。

第五,我们呼吁各国加强医疗、供水和卫生服务,并根据国际人道法的规则始终为这些服务提供保护。

基本服务的匮乏可能加速新冠肺炎疫情的传播,但另一方面,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也见证了在重大紧急状况下基础设施和服务能力的恢复如何带来益处。

在受冲突影响的地区加强基本服务不仅是一个技术问题,也需要政治支持。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高兴地看到,上个月在越南担任轮值主席国期间,安理会15个成员国共同提出了第2573号决议,敦促武装冲突各方保护民用基础设施。我们对这项决议获得全票通过表示祝贺,并呼吁全面执行这项决议。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继续呼吁武装冲突各方避免在人口密集地区使用具有广泛影响的爆炸性武器,因为这很可能造成不分皂白的影响。我们强烈支持正在进行的外交进程,以通过政治宣言,加强对平民的保护,使其免遭使用这些武器所造成的影响。

各位同仁,

若有强烈的政治意愿,我们便能借鉴疫情期间推行的良好实践和先进想法,制定出更持久的政策,以应对造成脆弱性的个别和系统因素。

这些实践包括:帮助更多寻求庇护者、难民、其他移民和国内流离失所者加入社会安全网和社会保护系统。

或者更多地使用非监禁措施来缓解监狱的拥挤状况,以及利用技术为被拘留者与家人保持联系提供便利。

我们大有可为——但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政治支持。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愿意为各国提供专业意见和建议,期待与诸位开展进一步交流。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