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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中的女性:失去双手的女孩玛利亚图

玛利亚图13岁时,武装人员抓住了她,从她手腕上方一点的位置齐齐砍下了她的双手。

她曾苦苦哀求他们,说宁可失去生命也不要失去双手。伤害她的那些人对她的恳求置之不理:一声令下,她的双手被无情地砍断了,动作干净利落,十分专业。

她美丽的双手不见了;同时失去的是能使反掌旋前肌(解剖学术语)活动自如的腕关节,这里控制着两根手臂长骨的运动,使双手可以做出问候、鼓掌或乞求的动作。她失去的还有自由和自主力,能下地干活的日子一去不返,拥有丈夫和家庭的梦想也都破灭了。因此,玛利亚图这个塞拉利昂的乡下女孩,因邻国利比里亚的血腥冲突波及而惨遭不幸,生活变得支离破碎。

武装分子砍掉人们的手是为了阻止他们参加投票(政府告诉那些不识字的人们可以用手——指纹投票)。数千村民因此变成残废:来自"雌狮山"(该国名字的原意)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他们和血钻贸易没有任何瓜葛,而这种挖掘钻石和对钻石贸易的控制却使利比里亚和塞拉利昂一步步陷入致命的疯狂中。

如果失去双手该怎么办?你得去"截肢者村"和其他残疾人生活在一起,你的一生将依赖人道援助点滴式的供应,被社会边缘化,不过是一具躯壳,行尸走肉,一个永远残缺的身体。

2001年,尼克在这样一个居住着260名截肢者的"村子"里遇到了玛利亚图。

他为截肢儿童拍照,玛利亚图成为了平民遭受残忍暴力的代表。她让人们看到一个完全超越理性的罪行,是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受到法律禁止的。

玛利亚图告诉尼克,她对战争一无所知,在她从田里回家的路上,几个男人抓住了她。尼克跟着她拍摄了几天,观察她每天的生活。她是怎么干活的,是怎么搬动饭锅,哄孩子甚至是怎么洗漱的?

她的祖母还能用自己的手,帮她做每件事,并宽慰这个小女孩。大多数的夜晚,玛利亚图都会睡不着,躺在那里哭泣,脑中一遍遍地回想被截肢的一幕,想象那些恐怕再也无法实现的梦想。在教堂里,她和其他截肢者一起,将残缺的手臂放在一起,做起不完美却诚挚迫切的祷告。尼克给她摄像后就离开了,离开了这个"村子"、这里的居民和截肢者的理发师。

后来,玛利亚图与其他10名女性一起,被选中推广介绍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为武装冲突期间受到特殊暴力影响的妇女提供的严肃但急需的法律研究。

尼克虽然离开了,但玛利亚图仍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想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2003年,他在为雅典奥运会制作塞拉利昂奥运种子选手的纪录片时,就试图寻找她。他回到那个"村子"想找到这个姑娘,但是只找到她的祖母。

老人告诉尼克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在跟摄影师谈话时,她拿出一张特别的照片,上面有一个笑容满面的年轻姑娘,站在白雪皑皑的风景中。然后,玛利亚图的奇遇被娓娓道来:这是一个拒绝安装"铁手"的小女孩的故事,那双"铁手"是带活动绞索的假肢,粗糙难看,是某个希望帮助截肢者提供解决方案和弥补措施的人道组织安的。然而,祖母并不知道太多细节,只是含糊地指出她的孙女现在可能在很远的加拿大某地。除此之外,她没什么能告诉尼克的了。

幸运的是,尼克最终找到了玛利亚图的下落。2009年,为了纪念索尔费里诺战役150周年,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根据其1862年至今的影像档案,出版了一本战争题材照片集。

照片集中有一张尼克给玛利亚图拍的肖像。这幅肖像照被刊登在《星期日时报杂志》上,宣传《战争中的人道:始于1860年的战地摄影》照片集。

一名读者认出了玛利亚图,并联系了尼克。

这位年轻的女士已经移居多伦多。尼克奔赴加拿大与她见面。玛利亚图现在是一名社会学一年级的学生。她的目标是为受虐妇女争取权利。她打扮入时,穿着时髦的衣服,拿着一款相配的手机。她为尼克准备了一顿饭,做饭的时候自豪又快乐,她没有手,但招待客人的时候不需要任何援助。用餐过后,尼克翻看起她刚刚出版的自传《一口青芒》,合作撰写人是苏珊·麦克莱兰。在她告诉尼克她相信命运后,她说她想出去逛逛街。

他们马上出发去商店,玛利亚图四处逛着,装扮得很得体,在一排排的衣服中,尼克愉快地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个时刻。

照片版权:CC BY-NC-ND / ICRC / Nick Danzig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