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一场习以为常的悲剧

2014年八九月间，伊洛瓦依斯克（Ilovaysk）遭到严重的炮火袭击。许多人丧生，平民百姓长时间躲在防空洞或者地下室里。战火也许已经消散，但是伊洛瓦依斯克的人们仍然在艰难地重建家园，恢复正常的生活。

伊洛瓦依斯克的天气美丽宜人。男人们清扫着门前的街道，缕缕阳光暖融融地倾洒在他们的脊背上。你走过时，可以闻到芍药的阵阵清香——这与乌克兰东部灰暗的多层建筑形成了鲜明对比。孩子们在游乐场上荡着红蓝相间的秋千，玩得不亦乐乎。退休老人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Aleksander Nikolaevich）斜倚在阳台上，看着这座他已经生活了37年的城市，与邻居聊着天。

但亚历山大感到很难真正去享受这份平和。2014年八九月间的冲突遗留下的痕迹随处可见。伊洛瓦依斯克是2014年最为血腥的战斗的发生地，许多平民和士兵丧生。向上望去，在打理花园的人们的上方，你会看到烧得精光的公寓。游乐场上一对母女在玩耍，但旁边的人行道上仍然留有迫击炮爆炸的痕迹。在公寓遭受轰炸之后，亚历山大用一块塑料布把阳台盖了起来。"炸弹飞进厨房的时候我正在卧室。"他边说边给我们展示弹片在墙上造成的破坏。

他的妻子尼娜·伊娃诺夫娜（Nina Ivanovna）一辈子都住在伊洛瓦依斯克。她告诉我们去年战斗期间人们都躲在地下室。尼娜盯着被炸的墙，难以自抑，她说："当时都不能出去上厕所，那种滋味儿简直没法描述。你必须得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理解。"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来到伊洛瓦依斯克帮助那些在冲突期间房屋被毁的人们。援助物资是在文化中心这里卸下来的。中心的门前站了一些人，我们听到了相似的故事。文化中心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为音乐会和戏剧而建——而不是为了人道紧急局势。

镇上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但他们的所有讲述中存在许多共同之处。2014年的战斗期间，有252人住在人满为患的防空洞以及文化中心的地下室。一张张惊恐的脸，还有难闻的气味可能将永远留存在卢德米拉·尼科拉耶夫娜（Ludmila Nikolayevna）的记忆当中。她是唯一一个仍然住在文化中心的人，别人都搬到别处了。一颗炮弹炸毁了她的房子，她别无选择，作为文化中心的主任，只能住在这里。

冲突还在产生其他的影响。基本用品短缺，重建房屋面临问题。尼娜说："我们只能靠自己。我女儿带着三个孩子住在哈尔齐兹克（Khartsyzk），也在那儿工作。多亏了她，我们幸存下来，但我们无力修复公寓。"

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是一名铁路工人，干了22年了。现在他退休了，没有钱也没有力气去收拾残局。

在伊洛瓦依斯克，虽然困难重重，但人们仍在继续生活。人道组织和志愿者提供了食物和卫生用品，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帮助这个小镇重建了幼儿园。但如果没有社区的参与，任何人道活动都无法解决所有人的问题。

观看志愿者卸下人道物资的人群中有一位77岁的老者伊万·特罗菲莫维奇。他是来支持年轻人的。他也想讲述自己的故事。

从2014年8月到9月，他为了躲避炸弹东躲西藏，甚至曾躲在下水道里。他说："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冲突摧毁了他的房子，但他并未放弃。他在帮助另一个有残疾人的家庭。这家人住在一个部分受损的房子的底层。每逢下雨时，伊万会帮他们排水，以防他们被淹。

在伊洛瓦依斯克，战火结束已经有八个多月了。媒体注意力也转向了其他城市和事件，这座城市已不再是新闻头条。人道局势在逐渐好转，但要想使该地恢复正常，让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站在阳台远望时脸上浮现出笑容，前路依然漫漫。